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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冼夫人治南越

发表日期:2007年10月29日   出处:2003年论文集 作者:陈兴 【编辑录入:xianzhou

    治理一个相当大的地方,在春秋时称为治国,因为周室皇帝分封给诸侯的领地称为侯国。南越原在楚之南,似未有归属,“秦统一中原,于始皇二十五年(公元前222年),派屠睢攻越,佗佐之,睢为越人夜袭杀。三十三年更使任嚣与越佗发诸尝逋亡人及赘婿、贾人,略取陆梁地为桂林、象郡、南海三郡,谪有罪者五十万人徙居焉,使与其土人杂处,以嚣为南海尉,佗为龙川令共守越地,始定建制。秦二世二年,(公元前208年)嚣死,佗行南海尉事。汉高祖入咸阳,秦亡,佗自称南越王,”(《南越五主传》先主传)这是南越之始,

    当时冼夫人所管辖的南越,虽然不是皇帝封的,但也不是独立的,中原谁当皇帝就归谁所有,所以,它的地位就相当於春秋时期的一个诸侯国。这个“侯国”上有皇帝象征地管着,下有领土、人民、政权、军队、及相关的设置,归当地的首领——冼夫人治理。由于当时是处於南北朝时代的南朝,梁、陈、隋时期,朝政紊乱,朝廷鞭长莫及,对岭南无力控制。行政管理不到,要靠当地的实权人士去管,这个责任就落在冼夫人的肩上。

    冼夫人既然治理南越,就必须要有一套治国的方法。南越在过去被称为蛮荒之地,在未汉化之前,没有什么道德、礼教、法律之类的意识形态与上层建筑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只靠一些乡规民约维持,部族之间的利益矛盾解决不了则诉诸武力,结果是弱肉强食,自然淘汰,这样对社会发展当然是不利的。

    当时的社会情况是:越人之俗,好相攻击。夫人兄南凉州刺史挺,持其富强侵掠旁郡,岭表苦之”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(这个冼挺,其实是一个酋长,不过朝廷为了安抚,给他挂上一个刺史封号而已。)这样一来,一个强族就搞得国无宁日,影响生产、生活,影响社会经济、文化发展。所以,要治理就必须有一套规章制度。在当时的情况下,冼夫人只能对兄进行“多所规谏”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劝冼挺当刺史就要象个刺史的样子,不能胡来,这就是儒家的“君君,臣臣……”的规矩。只有这样,才能使部族之间“怨隙止息,海南儋耳归附者千馀洞”。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

    朝廷派来的罗州刺史冯融,虽然也是刺史,且已三世为守牧”“他乡羁旅,号令不行。”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不象南凉州刺史冼挺那样,胡作非为也无人敢反对。冯融只好“为其子高凉太守宝聘(冼夫人)以为妻”靠地方的实权派支持施行朝廷政令,“至是夫人诫约本宗,使民从礼。每共宝参决辞讼,首领有犯法者,虽是亲族,无所舍纵。自此政令有序,人莫敢违。”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从此冼夫人便逐渐把儒家的道德、礼教、法律等,引入了尚未归王化的南越来。

    这是冼夫人在南越实行德治与法治并行的雏型,她首先对南越人进行道德教育,调整好人与人之间和尊卑之间的关系,进一步使当地人懂得中原的“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,……”“齐景公问政於孔子, 孔子对曰: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,“(四书《论语章句》)那一套礼教,调整好上下尊卑之间的关系,“约诫本宗,使民从礼”对於那些靠道德礼教解决不了的,只好绳之以法。“首领有犯法者,虽是亲族,无所舍纵。”这样就达到“自此政令有序,人莫敢违”了。

    一个领袖人物,要治理好一个地方,必先取信于民,必须做好表率,管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,这就是儒家所提倡的“齐家”她不但对兄长冼挺的专横进行劝阻,当“广州刺史纥谋反,召(冯)仆至高安,诱与为乱。仆遣使归告夫人,夫人曰:“我为忠贞,经今两代,不能惜汝辄负国家。”遂发兵拒境,帅百越酋长迎章照达。内外逼之,纥徒溃散。又“未几,番禺人王仲宣反,首领皆应之,围於(广)州城,进兵屯衡岭。夫人遣孙暄帅师救。暄与逆党陈佛智素相友善,故迟留不进。夫人知之,大怒,遣使执暄,系於州狱。”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冼夫人这样处理亲族、儿孙,无论对上对下都表现得公正无私,是“齐家”的具体实践,也只有齐好家才能治好国。

    冼夫人起初还是南越众多部落中的一个俚洞酋长,由于治理好内部和处理族之间的关系得当,部族强大,威望增高,得到朝廷封赏,赢得了各部族的拥戴,在“陈国亡,岭南未有所附,数郡共奉夫人,号为圣母,保境安民。”她在出兵讨伐陈佛智之役“战克,斩之。进兵至南海,与鹿愿军会,共败仲宣。夫人亲被甲,乘介马,张锦伞,领彀骑,卫诏使裴矩巡抚诸州,其苍梧首领陈坦、冈州冯岑翁、梁化邓马头、藤州李光略、罗州庞靖等皆来参谒。还令统其部落,岭表遂定”。(《隋书·谯夫人传》)这样她就从一方之领袖,经过协助朝廷对叛乱的镇压,安抚部众,进一步取得朝廷的信任,恩威并施,逐渐将势力向南扩展到海南,向北扩展到岭南一带。

冼夫人在治国问题上,对内政的治理,也是很重视的,部族之间的关系解决后,对地方官吏的管理就是决定性的问题,历代帝王的失败,无不与朝廷和基层腐败有关,但只要朝廷政治修明,个别的官吏腐败,在萌芽状态时即可处理,不致酿成大患,以至不可收拾,积重难返。如果听之任之,姑息养奸,甚至养佞宦以满足自己享受之需,而置国家人民安危而不顾,则人心背向,社会不安,这是明主所不容的。冼夫人在治理岭南时,面对贪官酷吏的处理很果断。“时番州总管赵讷贪虐,诸俚、僚多有亡叛。(这个赵讷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官员,以为俚、僚可欺,所以实行残酷统治,贪赃枉法,无所不为。)夫人遣长史张融上封事,论安抚之宜,并言讷罪状,不可以招怀远人。上遣推讷,得其赃贿,竟致於法。降敕委夫人招慰亡叛。夫人亲载诏书,自称使者,历十余州,宣述上意,谕诸俚、僚,所至皆降。”(《隋书·谯国夫人传)在官吏残酷、腐败,以致民怨沸腾,多有叛亡的情况下,只要上面公正,敢於严肃处理,各部族群众还是拥护的。

南朝在汉、晋之后,中原早已进入男权社会,很少让妇女管理军政大事,但在岭表以南各部族中,男尊女卑的界限还未很严,管军政大事的,却不限于男人,还出现过不少女英雄,象贞侧,贞贰,越妪和汉初率领部属礼物去见南越王的前一个冼氏,“……故论赵女之贤者,以冼氏为首,冼氏,高州人,身长七尺,兼三人之力,两乳长二尺余。当暑远行,两乳辄搭肩上。秦末五岭丧乱。冼氏集兵保境,蛮酋不敢侵轶。及赵佗称王,冼氏乃赉军装物用二百担入见,佗大欢悦,与论时政及兵法,智辨纵横,莫能折,乃委其治高凉,恩威振物,领郡赖之。”(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)这个冼氏比冼夫人早了七百多年。

    冼夫人是俚人,不受汉族的男权影响,可以承担大任,她当时的处境是上有朝廷,下有各部族首领,人民群众,但在朝廷的象征性统治下也有相对的独立权,她善於吸取当时比较先进的汉文化,对於当时汉文化的“格物,致知,诚意,正心,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。”“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,先治其国,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,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,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,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,欲诚其意者,先致其知。致知在格物,物格而后知至,知至而后意诚,意诚而后心正,心正而后身修,身修而后家齐,家齐而后国治,国治而后天下平。”(四书《大学章句》)的这一套大道理理解得比较深透,在处理各方面的军事,政治策略都运用得很好,所以能够在对上取得朝廷的信任、支持;对下实行安抚,团结,把岭南治理好。使岭南有一个安定的环境,使岭南的经济、文化有一个较长的历史发展阶段,较早地进入文明社会,冼夫人之所以能把南越治理得很好,能成为一个历史人物就在於此。

 

 

 

 


2003年11月2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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