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力士与杨贵妃之死——兼论冼夫人的爱国精神对后代的影响

对杨贵妃之死，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中有这样的描写：“君王掩面救不得，回看血泪相和流。”作为九五之尊的唐玄宗，为什么连自己的妃子都“救不得”，这就和高力士的进谏有关。

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，举兵直逼京师，唐玄宗仓皇出逃。行至马嵬驿时，随行军人以祸由宰相杨国忠起，遂杀之。随后，“军士围驿，上闻喧哗，问外何事，左右以国忠反对。上杖履出驿门，慰劳军士，令收队，军士不应。上使高力士问之，玄礼对曰：‘国忠谋反，贵妃不宜供奉，愿陛下割恩正法。’上曰：‘朕当自处之。’”入门，倚仗倾首而立。久之，京兆司录韦谔前言曰：“今众怒难犯，安危在晷刻，愿陛下速决！”因叩头流血。上曰：“贵妃常居深宫，安知国忠反谋，”高力士曰：“贵妃诚无罪，然将士已杀国忠，而贵妃在陛下左右，岂敢自安，愿陛下审思之，将士安则陛下安矣。”上乃命力士引贵妃于佛堂，缢杀之。舆尸置驿庭，召玄礼等入视之。玄礼等乃免胃释甲，顿首请罪，上慰劳之，令晓谕军士。玄礼等皆呼万岁，再拜而出，于是始整队伍为行计。”（见《资治通鉴》唐纪三十四）

“将士安则陛下安”，说得好！这是高力士审时度世，作出的正确结论。众所周之，唐玄宗对杨贵妃宠爱有加，並大肆封赠其亲属。对此，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中作如此叙述：“后宫佳丽三千人，三千宠爱在一身。金屋妆成娇侍夜，玉楼宴罢醉和春。姊妹弟兄皆列土，可怜光彩生门户，遂令天下父母心，不重生男重生女。”而今，天旋地转，杨国忠被杀了，谁能保证“春从春游夜专夜”的杨贵妃今后不从枕边吹风，哭求君王为兄报仇？所以，只有杨贵妃一死，才能解除将士的后顾之忧，此其一。如不赐死杨贵妃，则唐玄宗势必身危，加上在当时尚未册封太子继承王位的情况下，可能会招至众王子之间为争夺王位而大开杀界。初唐玄武门之变就是前车可鉴。万一王室内乱，人心涣散，则五胡乱华的局面将会重演，民不聊生，国将不堪。此其二。综上所述，可见高力士“将士安则陛下安”的话，真是一言九鼎，说是为今后平定安史之乱作出有力的贡献並不过分。

然而“贵妃诚无罪”而被缢死，因此题马嵬驿诗多有悽感，大都说玄宗的无情，贵妃的可怜。最能直截了当指出的，莫过于唐诗人狄归昌的《题马嵬驿》诗，其末后两句是：“地下亚蛮应有语，这回休更怨杨妃。”（亚蛮姓谢，是新丰市女伶，善舞《凌波曲》，常入宫中，深得杨贵妃厚爱）。但是也有诗人题马嵬诗却与高力士的思想一脉相通。这就是唐僖宗时官至尚书左仆射的郑畋《马嵬坡》诗，其中以“云雨难忘日月新”之句，说明玄宗並不是无情，而同杨贵妃的难忘恩爱，彷彿像日月之长新。又以“终是圣明天子事”诗句赞扬玄宗能英明果断，为国割爱。这也意味着高力士当年的进谏是无比的正确。

在国家存亡危急的关头，高力士能如此深明大义，应是得益于祖辈冼夫人爱国精神的遗风。遥想当年，高州刺史欧阳纥谋反，召阳春太守冯仆至南海，诱以同乱，仆遣使告其母冼夫人。夫人曰：“我为忠贞，今经两世，不能惜汝负国。”遂发兵拒境，帅诸酋长迎章昭达，纥徒溃散。又番禺王仲宣反，岭南首领多应之，引兵围广州。冼夫人遣其孙冯暄将兵救广州。暄与贼将陈佛智素善，逗留不进。夫人知之，大怒，遣使执暄，系州狱。更遣孙冯盎出讨佛智，斩之。进会鹿愿于南海，合击仲宣，广州解围。维护了国家的统一。此外，每逢年节，冼夫人都把梁、陈、隋三朝的赠物陈列于庭，以示子孙曰：“汝等宜尽赤心向天子；我事三代主，唯用一好心，今赐物俱存，此忠孝之报也。愿汝皆思念之！”（以上史实皆引自《隋书·谯国夫人传》、《资治通鉴》）。